惨白的街灯就着格外明朗的月光,在地上撒下一片亮银色。小风不时拂过,带走几分燥热,惊扰出声声犬吠。
周南顾忌陈命曾说的“母老虎”,不敢跑太远,擦着墙边蹲下。
变为鬼后,第二个独自度过的夜晚。
记得活着的时候,他常常通过睡眠来逃避一切不如意。眼一闭,沉入梦,什么也无需忧虑,平淡惬意。噩梦不会比现实更使人焦虑,美梦令人暂时忘我也是值得。睡觉,曾是一天又一天唯一值得期待的事。
说来凄凉,现在竟然连睡一觉做不了了。
周南苦笑,把头埋进腿和身体之间。
闭上眼,竟然满脑子都是陈命。从降服厉鬼的伶俐姿态,到胸前繁复的丹砂花纹,再到约会前的那身打扮,最后是醉酒之后无助的叹息。
真糟糕。
周南此时的心情,自己都很难拿捏清楚。他一直不敢承认,听到陈命说“分手吧”时,心头突然用上了窃喜。每每回忆,都会被随之而来的负罪感吞没。
他问过陈命:“你爱她吗?”
却一直不敢问自己:“你爱他吗?”
短短三天,这份好感来得荒唐至极。
大概好感算不上爱,可却会扎根心底,慢慢滋生,化为带刺的藤蔓,把不愿认清现实的人的心缠绕得死死的。
幸好,一个月也不长。只要把这份情感狠狠咬在嘴里、嚼碎了、咽下肚,让它随自己一起到地府去,就可以全然不留痕迹、无人知晓。
“就这样吧……”话随深沉的叹息自唇边流出。
肩头突然落下一只手,周南被惊回现实,像被烫到一样猛烈一抖。抬头,是个细眉长眼的女人。
“你是陈命收的鬼?”本就不宽的眼睛眯做窄窄的一条缝,似有凛冽寒光从中刺出。
未曾相识,并无过节,周南被她强大的气势整懵了,忘了自己是常人看不见摸不着的鬼,支支吾吾地答了“是”,心里为她怎么悄么声地走到自己身边犯嘀咕。
“姓陈的真是越来越放肆了。”女人低声骂着,转身推门就要往里进。
“唉这位……女士!这深更半夜,我们不营业的,请您——”
似乎是被他的话所恼,女人的身后凭空伸出一尾,几番缠绕,紧紧攥住周南的腰。没等周南说什么,一股怪力袭来,把他整个人掀出了屋。
周南在空中稳住身形,听那女的厉声说:“我要干什么,还轮不到你这只鬼左右。”
只见她身后那膨大的白尾巴一摆,霎时间散开,成了片片白光,微光消散,隐了痕迹。
狐……狐妖?周南开始紧张,觉得她一定是瞅准了陈命醉酒的时机,过来害他性命。
必须做些什么。
“站住!”他鼓起勇气一吼,可那女的连看都没看自己一眼,更别提听话。
周南咬咬牙,快速飘进了花店,双臂一伸,挡在里屋门前:“你不能进去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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